今天我开始打算记日记了。
可能是因为隐约察觉到了不少的事情吧,让我戴上这幅面具的原因,他的时而莫名的神情…和自己早已注定的宿命。
悲伤竟然没有自己想象的深,却有一种,啊,‘跟我预料的差不多’的释然感。其实从踏出实验舱的一刻起,内心就已经毫无疑问了:在那张同样像是带了面具的脸上,划过那一闪而过的泪光的一瞬,这个人的一切都在那一刹那暴露无遗——只是很可惜,他想要的,也并不是我。
有时候我也能感受到他的视线,但并不是看着我,而是无尽的时光尽头的另一个人。
人生…不过是一个行走的影子。一个在舞台上指手画脚的拙劣伶人,登场片刻,就在无声无息中悄然退下,它是一个愚人所讲的故事,充满了喧哗和骚动,却找不到一点意义。
莫名地想起了这一场戏剧的台词,不自觉地却觉得他很可怜…真是的,自己有什么资格去可怜那个几乎拥有了一切的人呢?……其实这样说也不对,跟随他的这些日子里,他像是什么都拥有,但是又像什么东西都没有,才会那样肆意地挥霍。
恐怕他也清楚自己有多么愚蠢吧——还是说聪明到了极致,就是如此愚笨呢?
确实很可怜啊,不是我的那位本尊亲自降临的话,大概谁都没有办法拯救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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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今天又进入了那个密室——对外宣称是“疗伤”的密室,我知道的,这是他的“新生”的地方,大概每过些时候,他觉得身体状态不再巅峰了,便会着手准备“下一个”身体。
只是一如往常的嘶吼和咆哮,仿佛他和住在身体内的怪物正在相互啃食。
他疯狂地砸着,抓着,扣着那特制过的墙壁,从门外也能够感受到心有余悸的震动。
曾经还是刚刚当上他的秘书的时候的事情总是浮现在脑海里。
那时候,在他进入密室“疗伤”的时候,忘记了“禁令”的我去汇报有关逆熵的情报,猜想中的有关疗伤的东西或者人哪怕是相关的医疗器械,一个都没有。
一推门就是极其惨烈的惨叫,只能用惨叫来形容了,如果非要描述的话,大概就是比杀猪还要惨烈的嘶嚎吧,给人的印象像是直接把滚烫的热水整个倒在了这个人的大脑之上!连灵魂给要湮灭的痛楚,让那个平时看起来没有任何事情会让他动容的主教,在此刻,疯狂的摧残着自己。
“休想!这具身体…我,还不能!……”他的左手甚至捅进了自己心肺的部位,看起来血腥至极,但是很快,有金光闪过,拟态的黑渊白花正在疯狂地再次修复身体。
那个时候,主教注意到了门边的我,他抬起头来,眼里都是血红的细丝,疯狂而暴戾——然而在那个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眼神曾经恢复了一瞬的清明,似乎出现了幻觉一般,他的喉咙滚动,像在念着谁的名字。
然后,在他伸出右手仿佛像是想要扼死我的喉咙的时候,他的左手又扯住右手,拟态出闪着寒光的利刃,像是用屠夫熟练的切开砧板上的肉般,粗暴地刺入手臂,干脆利落的划落,那右手连同小臂就生生地被切了下来!一瞬间,喷发的血液,白骨,断肢,还有血的腥气,让人作呕。
“滚!滚出去!……琥…珀!”
……
那是我唯一见过的,主教大人失态的时候。
血迹四散,右手被他随意地被甩在一边的角落,平时总是穿着的主教衣服早就变成了碎片,现在那个“人”的上半身只剩下些许衬衣的“残骸”还都被染红了。
说实话,尽管我也经历过崩坏战场的尸山血雨,但我想在看过那个场景之后,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有人想要待在那个房间旁边。
早已经确认过房间里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床铺而已,然而每次他出来的时候,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我总是回忆起他那一瞬清明的眼,就像是拖着尸骨已经裂痕累累的骷髅,行了千万里,终于找到自己安息的灵魂。
“就当做…是人体试验的惩罚吧。”那次他出来的时候,只是淡淡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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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又在实验室里睡着了——仗着自己可以更换身体而肆无忌惮地消费它,莫名让人有些不快,于是第一次说了不是秘书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做了不是秘书职责范围内的事情。
“主教大人,太晚了,还是回去睡觉吧。”我这样说着,然后擅作主张地把他背回了卧室。大概走到一半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他醒过来了但是似乎又装睡了过去——只是他的演技太差了,第一次发现他也有这么不擅长的事——如果睡着了,全身的肌肉又怎么会紧绷了起来?这不是也挺笨拙的吗,大概也只有在她的面前会这样吧。
但是想想时间,都快圣诞节了啊,要不要送他礼物呢?……等等,送给他,礼物?怎么感觉很自然,又,很奇怪……就当是主教大人在死之律者的手下救下我的回礼吧,尽管可能只是单纯为了“死之律者”而来,为了那个人,但是他不远万里,终究是过来拯救了我啊。
不过,大概他更期望,那个被他起名为德丽莎的孩子的礼物吧,她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呢?……还是告诉她一下吧,以防万一,她似乎还因为西伯利亚的事情对主教大人耿耿于怀啊,但是那种情况下,也别无他法了啊,不是吗?
最近怎么了这是…别想太多了,琥珀,你只是她的一个影子,让他能够提醒自己继续前行的影子。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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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遇到了那个S级女武神塞西莉亚.沙尼亚特和刚刚叛逃了总部的齐格飞.卡斯兰娜家的女儿,琪亚娜.卡斯兰娜。
主教大人让我照顾她的生活起居——这个人只是想去连夜泡实验室或者是去肝新开发的《卡莲幻想Ⅷ》吧,故意支走我,不知道丽塔能不能好好地照顾好他啊,说到丽塔,这个娇小而神秘的孩子意外地对照顾人很有天赋啊,虽然不知从哪里被主教大人带回了总部,一开始还是什么都不会的人,只是些许日子,就能够很好地胜任工作了——大概也是从哪里受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创伤,所以才能那样坚强吧。
坚强地忍受了,才能够做到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而琪亚娜…她的父亲居然带走了她的复制体而不是她,这一点确实让我很惊讶…复制体…复制体啊,只是像我一样的冒牌货,如果被她知道了这一点,大概会哭吧。
看来小琪亚娜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了…等她长大一些,就把那把寄存在我这里的月神之守护给她吧,看这个样子…她以后很难和家人团聚了,至少,告诉她,她是被爱着的。
……被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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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能注入实验再一次失败了,只是小琪亚娜不愿意放弃,犹豫了太多次,还是不愿意跟她说她父母的事情,被她纠缠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他们以前的英勇事迹跟她说一说,结果却让她更执着于父母了。
这么小的孩子,那样的意志力,如果不是崩坏绝缘体,大概会成为超越她母亲的第一女武神吧,那样的话,黑渊白花也能顺理成章地交接了——不过说到黑渊白花,幽兰戴尔大人竟然成为了她的师傅啊,但是也只是两个小不点,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小琪亚娜在幽兰戴尔大人的训练下进步的很明显,虽然是不能被崩坏能改造的身体,但是穿上特制的装甲之后竟然能够对上幽兰戴尔大人迅速的动作作出反应,有时候还能稍稍反击——真令人吃惊,哪怕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那套造价高昂的特制装甲,然而凭借自身的天赋和努力能够达到这一份上,该说不愧是流淌着沙尼亚特和卡斯兰娜家的血脉的天之骄子吗?
猫一样的反应速度,狼一般的凶悍无畏,以及,冷静到极点的自我认知,一个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并且愿意为此献上生命的战士的眼神。
这就是本体啊…果然好强。
加油,小琪亚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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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那位Jackie Chen的电影上映了,于是特意偷偷地跑去看,其实主教大人有时候也会偷偷地看他的电影呢。
说起来,天命的女武神们在前线浴血牺牲,也只是为了后方的人们能够安宁地过着这样无忧无虑还能悠闲地看一下电影的日子啊。
故事讲述了千年以前的神州,有一位将军去迎接邻国和亲的公主,一路上,将军爱上了公主,公主也对在崩坏兽和死士的手中一次次保护了自己的将军暗生情愫,只是那位将军能够斩杀千万的崩坏兽和死士,却没有办法抵挡来自背后的自己人的背叛,将军在将那位公主送到后,尽管心里百般不舍,却还是按照皇帝的要求去为他带回长生不老药,不料路上遭人暗算,命副官将药带回,自己却力竭而亡,而公主在机缘巧合下误服了长生不老药,在皇帝不为人知的陵墓中静静等待了上千年…此时,那位将军的转世也慢慢开始做着有关前世的梦……
看的时候居然稀里糊涂地哭了,整个影院的人都被吓到了…真丢脸,可是忍不住。
主教大人…奥托他,也是在等着那个上千年的人吧,也像那个公主,不会欺骗自己,尽管眼前的人,拥有和她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一样的脸颊,但是终究不是她。认识到这一点,反而让我自己更加释然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啊,尽管等待的可能也只是个幻影,但是从来不对自己说谎,真的或者假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只是我也对这样喜欢着卡莲.卡斯兰娜的他,更喜欢了。
我知道自己只是复制品而已,我也并不能成为卡莲,但是我同样有着我的独一无二的人生,被保护了,被拥有了,被拯救了——这些都是那个人带给我的。
复制人也好,劣质魂钢做的身体也罢——这颗心是没有办法造假的。
我爱他。
——《琥珀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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